青年毛泽东之路(5) 徘徊与选择     退出新军的毛泽东，已经19岁了。    “革命任务完成”了，他得继续完成学业。   可选择什么样的学校，即选择什么样的为社会服务的平台，甚至可以用最粗俗的表述——捧个什么样的饭碗，让青年毛泽东颇费周折。终究，救国救民，报效国家，得有基本的生活保障。    青年就是青年，101年前的毛泽东与今天的青年学子一样，在专业的选择上同样有着徘徊苦恼，举棋难定。    7月初的好几天，记者行走在长沙城的大街小巷，追寻青年毛泽东徘徊与选择那段日子的遗迹，可惜的是，百年前的许多街巷都消失在历史的风雨里。记者只能从零散的历史记忆中体味他的心路历程。    1    足印：新安巷    寄住在湘乡﹃省中﹄    在退伍之前，毛泽东又来到湘乡“省中”，发现校监杨柄谦正在收拾行李。杨校监告诉毛泽东：“自你走后一个月，学校就停办了，师生并入长沙府12个县合办的长郡中学。教师还住在‘省中’，学生们都住到长郡去了。”他还告诉毛泽东，现在学校都成兵营了，让人不得安生；下学期要恢复湘乡‘省中’，他本想在这里干下去，但县里已派了李元甫来负责，要他回去任职。    毛泽东的心一沉，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学校停办，“丘八”扎营，半年之后能不能恢复上课还是未知数；李元甫虽是自己的老校长，也很器重自己，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会爱莫能助。这表情让杨柄谦看到了，他便问毛泽东有什么难事。毛泽东如实相告，他原想回到母校继续完成学业，可现在看来难办。如此，他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杨柄谦听了，爽快地说：“润芝，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先住在我的房子里，等李校长来了，再让他给你调房子。”    毛泽东谢过杨校监。师生二人又谈起毛泽东下一步求学的打算。    毛泽东告诉杨校监，他看过报纸上的招生广告，想去警官学校一试。杨校监勉励毛泽东继续努力。    就这样，毛泽东在湘乡“省中”住了下来。    2    足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住在“省中”的毛泽东，一边等待李元甫的到来，一边自学准备着考试。    可在“饭碗”和前途选择上，他显得很徘徊，难以决断。他在回忆这段经历时说：“彼时有许多学校开办，而且都用广告来吸收新生；我并没有特别的标准来判断学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一个警官学校的广告吸引了我的目光，于是就去报名。但是，在受试以前，我看到一个制皂学校的广告。不收学费，供给膳宿而且还可以有一点津贴。这个广告是动人的。它指出制造肥皂有巨大的社会利益，可以富国富民。于是我变换了进警官学校的念头，决定做一个制皂工程师。我又在这里交纳一元报名费。”    这时，在一个朋友的怂恿下，他又想进法政学校。他读了“这法律学校的动人广告，里面保证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情。它答应在三年之内教完一切关于法律的学科，保证学成可以立即做官”。在朋友不断地“引导”下，他真的写信回家，详述广告上的保证，并要家里寄学费给他。他“将自己的前途画成一幅光明的灿烂的图画给家人看，将自己画成一个法律学家和大官”。一边向法律学校报名，一边等待父母的回音。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选择、放弃，再选择、再放弃……毛泽东同样有着“青春的烦恼”。    3    足步：警察？法律学家？官？    毛泽东回忆中的“警官学校”，应该就是湖南警官学堂。    史载：光绪二十九年（1904），湖南巡抚赵尔巽恢复了“保卫局”，并在长沙东牌楼设警务公所，任命臬台张鹤龄为总办，一年后增设警官学堂和警兵补习所，以培养警察人才。不久，又设立警察参议所，专门研究警务的改进与提高。从此，湖南警政大大地前进了一步。    毛泽东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学校的招生广告。    回忆中的“法科学校”可就复杂了。    湖南法政教育发展较早。史载：1906年，创办了湖南法政学堂，地址在长沙市贡院坪（现在民政厅基地），以造就士绅中的完全法政通才为宗旨。次年改称湖南法政绅校。同年以仕学馆附设的法政速成科为法政官校。1910年官、绅二校合并，改名为湖南官立法政学堂。学堂分本科、预科、别科和讲习所。    辛亥革命后，政法学堂兴起，时不时冒出一个来。史志专家如此叙述这一现象：辛亥革命后不久，湖南设立“公立第一法政专门学校”，地址先在肇嘉坪，后迁至戥子桥。因为财政困难，没有多久也就停办。“然大局更新，旧人之新造者甚众，如旧时候补官员、学幕之人、房科书办，经及续任新职之旧官吏、旧幕友、旧书办等等，均迫切渴望得入新学校，获得新的政法知识，取得新的学籍，从事新的事业。于是，私立法政专门学校应时而起，如群治、达材、爱国、会同等同时成立，所招收的学生均多，报一时之盛。”既然官校“不克续办”，那么，毛泽东报的应是私立法政学校。    私立群治法政专门学校，设在连升街旧长沙县衙门基地（即现在的九如里）。私立达材法政专门学校，设在福星街……    毛泽东报考的究竟是哪个法政学校，有待新的史料发现。但一个事实是，做法律学家和做官，也是青年毛泽东的选择之一。    4    足步：做制皂工程师？    毛泽东回忆中的“制皂学校”，是官办的湖南高等工业学校化工科（地址落星田），还是民办的什么学校，有待新的史料发现。    19世纪末，“实业救国论”兴起，并风行于20世纪初。当时，张謇是“实业救国论”的先行者，他认为：“救国为目前之急……而其根本则在实业”。这样，“实业救国论”经他提倡便在上层人物中风行一时。    “实业救国论”风行的大背景，不能不对立志救国救民的青年毛泽东产生影响。    再者，毛泽东当时从相关信息中了解到，肥皂制造技术尚处在发展过程中。在18世纪末工业革命后，西方能生产大量的价廉的碳酸钠——“纯碱”，肥皂工业也就此勃兴。而此时，中国化工业一张白纸，制造肥皂的专业技术人才非常缺乏，制皂学校也就应“需”而生。据有关史志记载，“省高工”所设的化工科，就有制皂的课程。    学习肥皂制造技术既利国利民，从事这一专业很有前途，何况那里待遇不差，进“制皂学校”不失为是一种较好的选择，毛泽东也就报考了。    5    足步：“高等商校”一个月    毛泽东踏进了湖南高等公立商业学校的门槛，但受了挫折——一个月后退学。    他回忆当时“进”、“退”这个学校时说：“这回是一个商业学校的广告。另一个朋友劝我，以为国家正在作经济战争，目前最迫切需要的，就是能够建立国家经济的经济学家。他的理论得胜了，我再花一元到商业学校报名。我真的去注册而且录取了。不过，这时我还继续留心广告，有一天看到广告，描写一个高等商业公立学校的优美。它是政府开办的，课程繁多，听说里面教员都是极能干的人。我断定还是到那里学成商业专家比较好，出了一块钱去报名，随后将我的意思写信告诉父亲。他很高兴。父亲知道有了商业智慧的好处。我进了这个学校而且留在那里——有一个月。”    “我发现在这新学校中的困难就是一大半课程都是用英文教的，而我和一般同学一样，英文程度很坏，简直只认识字母。此外还有一个困难，就是校中没有英文教员。我讨厌这种情形，就在月底退学，并继续阅读广告。”    毛泽东“留在那里——有一个月”的高等商业学校，据有关专家考证：地址就在戥子桥；就读时间为1912年3月至1912年4月；学校全名为“湖南高等公立商业学校”。专家还查到了这个学校刊在《长沙日报》上招生和续招广告，刊登的时间分别为1912年3月9日、3月18日。这与毛泽东回忆的时间、情况吻合。    于是，有关史志专家得出结论：“毛泽东真正是湖南大学（前身湖南商专）的校友，尽管在校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因为，公立“高等商校”1916更名为“湖南商业专门学校”，一直到1926年才与“工专”、“法专”合并组成“湖南大学”。    做“商业专家”，同样是青年毛泽东的选择之一。    在进“高等商校”时，新任湘乡“省中”校长李元甫就直言不讳，说那所学校不适应毛泽东，并要毛泽东先去试试，如果不适合就回来。果然被李元甫言中，毛泽东又回到了“省中”。    知难而退，不失明智。    到底进什么学校？毛泽东还在徘徊、在选择。    6    记者感悟：    “一锤定音”非最佳    到此，人们也许会问，毛泽东为何不“一锤定音”？    我们回答，正如历史选择了毛泽东一样，毛泽东也在选择历史。    我们提问，要是毛泽东“一锤定音”呢？       人们回答，中国多了个“某某家”，少了个革命者，但历史大势总有伟人驾驭。            我们回答，就是“一锤定音”，或者说选择做官，毛泽东还是革命者毛泽东，只不过毛泽东的历史、中共的历史、中国现代史要改写罢了。志向决定他是个“做大事的人”。    是的，“做大事的人”不会改变已确立的志向，职业不过是实现志向的平台。    “做大事的人”注定要经受比常人更多的苦难，战胜苦难才有辉煌。       “做大事的人”坚信“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有着高于常人的思想境界。    虽然苦恼、焦虑，但毛泽东没有自乱阵脚，而是在选择中敏捷行动，在行动中反复选择，以找到适宜自己发展的方向。     ■链接            “徘徊”大背景    民初是社会大转型时期，各种社会“组织”不断分化，重新排列组合，新兴的社会组织不断出现，给了从君主专制解放出来的人们多元选择。与此相对应的，是各种救国论的兴起——教育救国、实业救国、科学救国等，无疑会对人们产生深刻的影响。在这种时代背景下，选择职业和社会服务平台，又背负基本生活压力的青年毛泽东，陷入徘徊、苦恼、焦虑之中，也就很自然了。（文字来源于湖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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