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话土家

                                              ——读覃代伦先生新著《土家族》

                                                          文/陈晓蓉

   “水恶山穷，骁勇善斗，正是湘西门户。千载蛮荒，处处传说悲苦。若升平，兵寇贼奴，山林隐，枭雄无数。举狼烟，最是土兵，血沃千里无归路。”这是多年前读到的描绘湘西土家族的词句，“蛮荒”、“悲苦”，“狼烟”、“血沃千里”，这样的句子，扑面而来，令人心惊。这描绘的便是骁勇善斗、在战场上敲击着虎钮錞于，唱着歌跳着舞，向敌人压去的血性而又浪漫的土家人。那些土家族的英雄们，如明代赢得“东南第一战功”的土司王彭翼南、清代镇守台湾，大笔写下“雄镇蛮烟”的民族英雄刘明灯，都已定格在历史的风云中。那刻满文字的溪州铜柱，如同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已成为历史最好的见证。

    对于观光客乃至新生代的土家族人来说，土家族是神秘的。初始，这些武陵山中的土著们，如同寒门荆钗，美而不自知。近年来，由于旅游的兴起，借助于他者的观照，土家人们，忽然如大梦初醒般，从旅游者需要的角度对土家族世代所居山水、传承千年的民俗、历史、人文都进行了精心的包装和消费。如梯玛神歌、血色湘西、神秘湘西，已经成为一些旅游的品牌，而撒尔嗬、湘西赶尸没少吓哭过胆小的城市游客。然而对于土家族的真正的历史渊源，在各方诸侯大话土家、大话湘西的时候，往往是不在场的。

    为深居象牙塔中的学术研究与滚滚红尘中的普罗大众找到一个沟通的渠道，也是学者的使命之一。土家族学者覃代伦先生的《土家族》这本书，正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他将那些业已模糊且纠缠不清的久远的历史一一钩沉。全书的四个章节，分别对土家族的历史渊源、社会构成、生活状况、民俗风情方面进行了勾勒与描述。血性与浪漫，是土家人的鲜明特性。你看，“要吃辣椒不嘞不怕辣，要当红军唦不怕杀啦，刀子架在颈梗上啊，砍掉脑壳碗大个疤呦！”多么血性。土家人还是浪漫的，不唯情场，情歌满山满谷，就连战场上，也是“巴师勇锐，歌舞以凌”的。作为一名学者，覃代伦先生的叙说，是理性的，条分缕析，不时援以各种数据，显得相当严谨；作为一名土家族人，他的叙说，又不自觉地流露出感性的一面，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使得这本书，在理性与感性之中呈现出一种张力。幼时上山赶猎的惊险与喜悦，对土家族捕鱼生活的诗意描绘，惊叹、赞美，都泄露了他作为一名土家人，在书写本族历史时难以掩饰的激动。的确，那炊烟暮色中的吊脚楼，是土家人的来处；美丽的西兰卡普，织进的是土家人永远的乡愁。

在书中，覃代伦先生说，“往事若能下酒，回忆便是一场醉”，那么，且让我们来上一碗土家包谷烧，翻开这本《土家族》，对着千载以降的血性而浪漫的土家先祖们，与那些永不磨灭的传奇往事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