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地址：追问俞孔坚教授的“大脚之美”

作者：云阳寨

　　“2013张家界国际乡村音乐周·文化论坛”在黄龙洞哈里路亚音乐厅开幕，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院长、哈佛大学教授俞孔坚提出了几个张家界前所未有的爆炸性观点，尽管受到与会嘉宾高晓松的反驳，但以其高反差度，让世界更加记住了两个名称：大脚之美、俞孔坚！

　　1、张家界应该回归大脚之美，不要被城市化所累；

　　2、张家界应该将金鞭溪两岸的石头敲掉，就是为了方便“大脚行走”；

　　3、张家界所有的大坝都应当炸掉，以保持生态流量；

　　4、张家界不应该做仿古建筑，要设计符合气候和生活习惯的建筑；

　　5、张家界黄龙洞的哈利路亚音乐厅是“会呼吸的建筑”。

　　作为张家界市民及旅游策划工作者，俞教授的先进理念给我们带来了清新之风，这股风从北美刮来，带着世界最高学府——哈佛的荣耀，披着中国最高学堂——京师的外衣，闪着中国最牛设计院——土人的光环，给与会者及网络受众以强烈震撼，有的认同，有的质疑。而我，就是理念认同但追问方法的那一员。

　　张家界理念上是应该回归“大脚之美”，不要走精细化的城市之路。这点我认同，不仅张家界应当如此，哪个地方都应该反思城市化之路，都应该多一些“大脚”的成分。

　　照俞教授所指明的“大脚”之路，稍加细化一下，便是：金鞭溪两岸的大石头要敲掉砸碎，以确保“大脚”行走和保持原生态。果真如此吗？金鞭溪的石头，本身就是大自然的遗存，如果说要敲掉，那不违背俞教授一贯倡导的生态自然观吗？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其次张家界所有的坝应当炸掉，以保持自然循环，这听起来有道理，但细分析不得，索溪水库要炸掉，贺龙电站要炸掉，赵家垭水库要炸掉，江垭水库要炸掉……这种全盘否定过去政绩的炸坝观，行得通吗？再加上目前中央惩治谣言，俞教授开口闭口说要炸坝，当心当局给你治罪啊。而同时这炸坝观明明是逆中国国情、张家界市情的事，是目前万万做不到的事，不如不说！倒是正在建设的索溪河景观拦坝工程，依俞教授的观点，是否得要停止？恢复到雨季洪水泛滥，旱季干沟一条的景况呢？

　　还有俞教授反对张家界搞仿古建筑，要“设计符合气候和生活习惯的建筑”。我们祖先设计的吊脚楼，本身就是符合气候和生活习惯的建筑，这种建筑已成为中外建筑史上的经典杰作，现在要停止吊脚楼，是去搞“千城一面？”还是“西化洋化？”，不得而知。正如湖南省风景名胜规划评审专家郑跃进所言，张家界的城市建筑“既要满足当地人对现代化生活的渴求，又要满足外来人对本地文化的体验与欣赏。”所以张家界城市规划目前走了一条这样的中庸之道，屋外是土家族的建筑视觉元素，屋里则是现代人渴求的生活设施，满足了本地人和游客的双份诉求，这也只能说是目前几乎唯一的选项了。

　　如果说俞孔坚教授“持刀”设计的黄龙洞生态广场，其哈利路亚音乐厅自诩为“会呼吸的建筑”。那么请问，这个花设计费550万元，即每平米设计费60元的生态广场真的会呼吸吗？凡张家界人都知道，这个会呼吸的哈利路亚音乐厅，开业没多久，就处于消停状态了，花巨资打造的剧院，上映的《烟雨张家界》节目也是一流，但就是不来财气，以至于后来经营方免费请游客观看都无人光顾。再说到广场上的黄龙食府，可以说是张家界装修氛围最好的餐厅，但开业以来就一直处于萧条状态。至于生态广场的土家榨坊区，本是销售土货山珍的位处，却在滚滚客流面前，几无进账。这个花巨资，请高人、花巨资设计打造的“会呼吸的建筑”，偏偏日弄人！就是不来财，倒是让投资经营方天天吸凉气。

　　依笔者上述言论，好似全盘否定了黄龙洞生态广场的价值，非也！我一直推崇黄龙洞生态广场是张家界革命性的景观！是张家界几大溶洞景观“春秋战国”混战的终结器，虽然这道景观没有给剧院、餐厅、卖场带来直接经济效益，但瑕不掩瑜，其对整个黄龙洞景区却是无可替代的。正是因为这个广场的建成，相当于给黄龙洞公司佩上了“青龙偃月刀”，杀得其竞争对手——龙王洞、九天洞片甲不留，进而成就了叶公“洞王”的霸主地位。

　　豪迈“大脚”步伐，高擎“呼吸”大旗，且看张家界该如何行走？

　　一、城市建筑要正确把握怀旧与迎新的关系。时代已变迁，社会生产力的要素已然改变，现在城市要回到过去的场景，虽是很多怀旧人士的普遍追求，但这样的体验只能是点到为止的回味，尽管大场面无法做到100%，但对农耕文明场景的部分恢复，局部点缀仍然要做到原汁原味。还是那句话，城市建筑“既要满足当地人对现代化生活的渴求，又要满足外来人对本地文化的体验与欣赏”。具体谈一点，张家界市城区应该重现昔日庸国“弯街曲河”的部分场景还原，包括将土家风雨桥以“三通”的形式面世，这不仅是对过往文化的深情回望，更是对未来之路的豪迈启迪。人们可以到澧水河边可以赤脚行走，见河边的小树林肆意生长，林荫道上，人影晃复，南门口街市依旧。米米七月的“小手河”场景依稀还在，老街上，你可以找得到过去的一些情景。在这里你可以忘情，可以晃悠，可以发呆，可以懒散。过往的文化民俗元素有点缀，现代的生活舒适有体现。本土的居民安居乐业，驻足的游客流连忘返。至于做不做仿古建筑，我觉得这个话题可以保留，但张家界万万做不得千城一面的现代化建筑。

　　二、淡化城市与农村的界限。城市空间要恢复一部分田地及开展农耕活动，让农村也要有城市化的社会保障，早听俞教授说，城市屋顶可以种水稻，这似乎是天方夜谭的话题，但我认为，完全可行！张家界何不在全国先行先试，开屋顶种水稻之世界先河呢？其实屋顶岂只水稻，按照钱学森对城市园林的理解，城市的屋顶还可以植草皮，还可以兴果木、树林。张家界城市不是停车场少吗？请拆除一些建筑，在张家界至少可以拆除1/3的城市建筑移植到郊区去，开辟为耕地或稻田，在田地的下面，开设成巨型的地下空间，那里可以停车，可以成为城市的“储屋间”，为什么我们要浪费城市建筑的第五（地下）、第六（屋顶）空间呢？且让城市里的绿色来得更加猛烈些吧！更让城市的空间来得更加开阔些吧！一个开阔的城市，一个园林的城市，一个农业与城镇一体的创意空间，该是多么的美丽。在这里生活，该减少多少犯罪，该增添多少神韵。张家界要在错位中出位，就是要把城市的第五、第六空间开辟出来，以空间换品味，以创意赢未来！

　　三、淡化城市与景区的界线。让景区延伸至城市，也让城镇和游客人群自由进入景区。张家界市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景观元素——天门仙山就在城区，太极图的澧水河就在城里。这里的区间，要淡化景区的概念，要把城市大空间打造成一个大景区，使城市与景区没有篱笆。在武陵源景区，尤其是不能再建索道与观光电车，要恢复一些步道，要建设自行车道，马车道，打开通往景区的无数通道，让游客从更多口径方便进入到核心景区。再来游道公路不能接地，要悬空，要尊重生物多样性原则，人类不能独占景区，要保留动物自由通行迁徙的通道。

　　四、城市依然要耕、读为本。张家界城市要多一些田园之恋，少一些尘土喧嚣。多一些启智养心，少一些浮噪愚昧。多一些棋琴书画，少一些低级趣味。多一些禾草泥土，少一些钢筋水泥。多一些步履行吟，少一些舟车劳顿。在有高楼大厦的地方，需要有更加宽阔的空间留白。虽然我们回不到过往的庸国古城，但100年以后的后代回望今天，张家界今天的作为，恰是福泽后世的最大手笔。

　　五、坝难炸，但小水电却要限制。虽然美国以炸坝保持河流的生态流量闻名，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就应该东施效颦。就张家界而言，炸坝短期做不到，但不再新审批小水电项目，对自然保护区及其过度区域的小水电宜逐步拆除，这倒是可以做得到的。最令人痛心的便是八大公山区域，澧水的源头，那里却因过去二十年来大兴小水电，造成许多小溪小河断流，破坏了正常的生态系统，也影响了自然的旅游景观。

　　大脚之美，这话好说，事却难为。能呼吸的建筑，这梦好做，真正透气却难。难在意志理念，难在实施操办。难在土地流转，难在空间互换。难在因循守旧，难在明知故犯。

　　多么想，在城市的街道旁边，迎着秋天的微风，赤足行走在城中的田梗上，能毫无遮拦地放个响屁。

　　多么想，在高楼大厦的公寓里，推开窗户，闻得到稻田果园的几缕清香。

　　多么想，迎亲的轿子，不是奔驰宝马，而是花轿锣鼓和单车，吹着唢呐也能“放人家”。

……

　　随着交通条件的日益改善，出行工具多元化，未来中国没有偏远地区了，城市里的黄金路段将不再“金贵”，农村乡野将不再“贫穷”。把城市延伸至农村，农村有城，城市有农，城市与农村没有必然的界限。景区与农村、城市的界限，也已完全淡化，张家界全域，就是全域景点，门票经济必须淡化，休闲产业必须强化，旅游产业与文化民俗、生态农业、现代工业交融共生。这就是大脚张家界的大胆描绘。

　　“裤子垮下点，胆子放大些”！大脚旅游，张家界人应当以舍我其谁的气势大胆地做这个“中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