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毋渡口空怀古

      在蜿蜒迤逦的澧水河上，镶嵌着诸多风格迥异的渡口。公毋渡，就是澧水上游最有特点的古渡口之一。落叶缤纷季节，应三五友人之邀开着自驾车，沿张常高速公路阳和站出口，直奔公毋渡。
      初见公毋渡，便令人暗自迷恋，继而由衷惊叹，甘心赞美。

      这是一处地势险峻的古渡口。

      渡口位置很为独特，古时是连接慈利、大庸的重要关隘。渡口此岸为绝壁屹立的甘堰乡高岭村，彼岸为一马平川的溪口镇杜家坪村。在渡口此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建在石壁之中的渡口驿道，宽约一尺，长约200米，全系人工开凿而出。驿道西向百米处的石壁上方，刻写着“公毋渡”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至今清晰可辨。驿道沿途还留下不少石刻，大都随着风雨的侵蚀变得模糊不明。

       置身驿道，有些心惊胆战，上有危岩欲倾，下有水流湍急，我等凡人只有小心翼翼走路，否则“失足”“下水”之事随时可能发生。驿道最西端下行十余米的回水湾，就是古渡口码头。随着枝柳铁路和高等级公路的先后拉通，公毋渡逐渐失去原有的功能，早已无渡，自然也难以听到粗犷原始的澧水号子。唯有几个系渡船的石孔、一些破碎的明清器皿和古时摆渡人依山就势修建的石排水沟，在向我们静静述说着昨天的沧桑。

       这是一处风景宜人的古渡口。

       自古风景在险峰，公毋渡也不例外。公毋渡头枕青山，脚踩秀水。所枕青山名曰高岭，气势雄伟，山体一律呈红褐色，山顶生长着各类常青灌木，山腰秋天也悬挂着着绚丽的野花。高岭为准丹霞地貌，被当地人称作张家界的崀山，在阳光照耀下闪出红色光芒，伫立江边酷似三国赤壁，让人容易回到远古的时空。渡口所踩秀水名叫澧水，是张家界的母亲河，也即著名诗人屈原曾在《湘夫人》中以“沅有澧兮澧有兰”名句称赞的澧水。澧水从盛产民歌的桑植出发，一路弯弯曲曲、缠缠绵绵下来，到公毋渡后更加甘甜醇美、温柔多情地哺育着两岸的土地和人民。因此，公毋渡一带的土地特别肥沃，物产特别丰富，男人特别精神，女人也特别妩媚。

       经岁月洗礼的河卵石很干净很安详地躺在河床上，河面不是很宽，水碧蓝碧蓝的，清澈可以见底。涉足澧水浅滩，只见游鱼无数，却不易捕捉，但随便搬动几块石头，就可收获螃蟹三两只，体验“下水”后的种种快乐。而在这青山秀水之间，“双象吸水”、“纱帽寨”等数处自然天成的景观更增添了公毋渡的无穷魅力：位于驿道东端的“双象吸水”，实为两块立于澧水河内的巨石，因分似象头象尾在贪婪饮水而得名；形如古代乌纱帽的“纱帽寨”为驿道西侧的一座石峰，其山腰有一半亩平台特别神奇，种上庄稼无需料理年年能旱涝保收，被当地山民视作“风水宝地”。若登临其上，视野非常开阔，远可想象贺龙元帅在棉花山战役的硝烟，近能触摸土家村庄的袅袅炊烟，一派原生态风光风情，尽收眼底。

       这是一处历史悠远的古渡口。

       徘徊在已经落寞的公毋渡口，不禁让人联想起中国音乐史上第一支有伴奏的歌曲《公毋渡河》。《公毋渡河》歌词为：公毋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尽管只有短短四句十六字，却将渡河者的疯狂泅河表现得离淋漓尽致，在古七弦琴的伴奏下显得尤为悲壮，催人感伤落泪。

       也许正因为先人“渡河而死”，才激励着后人竭力修建渡口。那么公毋渡的修建与命名是否与《公毋渡河》这首脍炙人口的乐赋有关，不得而知；公毋渡究竟何人建于何年，当地县志没有明确记载，现场也无法具体考证。但听当地老向导介绍，公毋渡至今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在岁月的长河中经历了曾经的繁荣，也饱受了现实的荒芜。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远古无渡的时候曾有不少人因向往对岸的“风景”淹死在奔腾不息的澧水河中，修渡的时候因为工程危险又牺牲了很多勤劳勇敢的土家先民。故此，或者为了纪念更多先人，或者为了警示更多后人，大致就诞生了“公毋渡”这样一个文化内涵极浓的渡口。

      澧水向东流，青山依旧在。今天的公毋渡，作为历史的痕迹虽成永恒，但其两岸美不胜收的风景却将逐步走出深闺。

 








（本文原创于2006年11月，图片拍摄于2016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