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你一辈子的保姆和护士。来世，我们还做夫妻。”退伍军人伍传胜因病瘫痪二十年来，妻子胡翠兰不抛弃，不放弃，每天为他端屎，为他把尿，为他喂饭，给他吃药，给他打针，精心伺候二十年，勤俭持家二十年，还共同创办了土家山寨“无人超市”，在知名旅游胜地湖南省张家界市，一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土家女人演绎出了现实版的爱情神话，感动着大湘西地域上的800余万父老乡亲。

    一、退伍军人伍传胜因病瘫痪二十年。
    土家男人伍传胜，1966年（身份证上的“1960年”出生为填写错误）3月13日出生于湖南省张家界市永定区教字垭镇军家垭村军家垭组，小名“伍三儿”。
    1984年11月，初中毕业以后的伍传胜应征入伍，来到了云南省勐海县某野战军部队服役。第二年，因为拉练过程中摔倒，跌入水沟，头部先行落地，导致颈部和神经系统受损，身体右侧手脚麻木、迟钝，不得不因病退伍，回到原籍。
    1986年3月，退伍后的伍传胜被安置到原大庸县（现永定区）禹溪乡政府上班，职务是治安队队长。尽管伍传胜脑袋灵活，能说会道，工作敬业，但是因为身体麻木的病情逐年加重，最后，伍传胜放弃了领导要求其到乡林业站上班去的安排，选择了回到老家务农。
    1990年11月，伍传胜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妻子叫做胡翠兰，来自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古丈县高望界林场，一个出生于香菇养殖专业户的土家女人。
    结婚之前，伍传胜就已经表现出了四肢麻木、接近瘫痪的症状。1991年初夏，伍传胜和胡翠兰来到了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人民医院进行最后的确诊和手术。可是，手术没有成功，因为颈椎错位、椎肩孔狭窄、颈二椎高位瘫痪，伍传胜，这个倔强而又聪明的土家男人，再也没有站起来了。1994年，伍传胜的个人生活开始完全不能自理，除了消化系统、排泄系统、生殖系统、内脏器官和个人思维健全以外，其他的身体机能基本报废。
    到今天，伍传胜已经瘫痪了整整二十年。
   
    二、土家女人胡翠兰说：“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抛弃他！”
    伍传胜和胡翠兰是通过媒人认识的，两人都是初中文化，时间是1990年3月。从认识到结婚，时间只有8个月。认识不久，胡翠兰就完全了解了伍传胜的病情。伍传胜第一次到胡翠兰家拜访岳父岳母，吃饭的时候，夹菜的手抖个不停。岳母怀疑伍传胜有病，胡翠兰的解释是伍传胜第一次来，激动，紧张，所以手抖。
    “因为伍传胜为人正直，写字、算账都是高手，还能说会道，在当时算个才子，而且对治好自己的病充满信心。”事隔二十年以后，胡翠兰向我们谈起当初对伍传胜一见钟情，并且义无反顾地嫁给他的情形，还是一脸的激动。
    1991年初夏，病情严重的伍传胜不得不来到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州府所在地吉首市，在州人民医院接受治疗。那时候，刚刚结婚，手头拮据，1500元的手术费都还是东拼西凑而来的。手术失败后，伍传胜躺在病床上，脑袋一刻也不能转动，长达45天。在这45天里，怀有身孕的胡翠兰，忙进忙出，给伍传胜擦身喂饭、端屎端尿。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做，就是整整二十年，再也没有停歇。
    军家垭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伍传现，充满深情地对我们说：“俗话讲，久病无孝子，何况是夫妻。像胡翠兰这么善良，这么贤惠，这么不嫌弃瘫痪丈夫，这么孝顺的女人，我不敢说在湖南省或者在张家界市我没见过，但是我敢说在永定区我绝对没有见到第二个。”
    “擦身，喂饭，喝水，大小便，先把丈夫喂饱了自己才吃。这种女人的高尚风格值得全社会赞扬。”说起胡翠兰从不抛弃伍传胜，伍传胜的堂妹伍小燕，眼神中满是羡慕。

    三、在胡翠兰的心里：妻子就等于保姆！
    “我们结婚二十年，我瘫痪了二十年，她伺候了我二十年。这二十年，十分地不容易。我们从未向村里和政府要求过什么，从未张口，从未伸手。”面对采访，伍传胜情不自已，“长年累月，熬夜，不分白天黑夜地劳累，劳动强度十分地大，她不仅有了高血压，有了肩周炎，右眼的视力也只有0.1了。二十年了，她天天把我扶上扶下，一日三餐都是给我喂饭。我对不起她啊！”回想起二十年来的一幕幕，伍传胜的眼睛湿润了。
    二十年来，胡翠兰每天都要给伍传胜端屎端尿，喂饭喝水。早上起床和晚上睡觉，每一次穿衣和脱衣，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因为伍传胜的双脚和双手都不能活动了。而夏天，每天坚持给伍传胜洗一个澡，面对伍传胜的大块头身体，对于胡翠兰来说，的确是一项巨大的劳动工程。
    伍传胜容易便秘，便秘以来，就会持续七八天。每天，胡翠兰都会细心地为伍传胜揉摸肚子，舒缓伍传胜因为便秘而带来的疼痛，一直到便秘消除。
    2003年8月，伍传胜和胡翠兰的小儿子伍生出生了。坐月子期间，胡翠兰坚持不请保姆，一个人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既要照顾怀中的婴儿，又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伍传胜，全部都是自己动手。
    胡翠兰不顾自己正在坐月子，经常给伍传胜按摩、擦身，不时地翻动伍传胜的身子，避免生褥疮。有时候，胡翠兰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给伍传胜喂饭。吃着，吃着，伍传胜的眼里就全是泪水。

    四、为了照顾丈夫，胡翠兰需要永远“客串”护士。
    久病成医，是一句俗语。
    为了更好地照顾瘫痪的丈夫伍传胜，通过二十年的修炼、磨砺和不断实践，胡翠兰竟然慢慢成了一名合格的“护士”。遇上伍传胜需要吃药打针，胡翠兰再也不需要将伍传胜背到教字垭镇卫生院去了，只要在医生的嘱咐下，自己动手了。
    第一次给伍传胜打针，胡翠兰的确不敢下手，头在冒汗，手在发抖。可是看着伍传胜被病痛折磨的样子，胡翠兰狠心地把针扎了下去，然后颤抖着，将针筒里面的药液，慢慢地推进伍传胜的屁股。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2002年夏天，伍传胜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需要前往长沙湘雅医院，进行全面检查和保守治疗。在伍传胜堂兄和表兄的帮助下，伍传胜坐上了前往长沙的面包车。因为胡翠兰晕车，大家都叫胡翠兰别去。可是，胡翠兰坚决要去。
    那个时候，常张高速公路还没有竣工，一路上全是盘山公路。面包车还只开到慈利县，胡翠兰整个人就不行了，晕车很厉害，呕吐得一塌糊涂。伍传胜看到胡翠兰痛苦的脸色，哭喊着要胡翠兰别去了，回家去，自己有堂兄和表兄的照顾，不要紧。可是，胡翠兰硬是抱着伍传胜的轮椅，坚决不下车，就这样晕天晕地来到了长沙。到了湘雅医院，脸上苍白如纸的胡翠兰几乎站立不稳，踉跄着把伍传胜背上背下，进行检查。在胡翠兰的心里，自己就是伍传胜一辈子的“护士”，交给哪个，自己都不会放心。胡翠兰背上的伍传胜，再也忍不住了，躲开堂兄和表兄的目光，哽咽起来。胡翠兰的背上，已经全湿了，分不清是胡翠兰自己的汗水，还是伍传胜感动的泪水。
    事后，回到张家界，胡翠兰因为晕车过度，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吃饭，全靠糖水延续生命。更为要命的是，这个自己已经处于生命边缘的土家女人，还要坚持每天都给伍传胜洗澡，端屎端尿，喂饭喂水，扶上扶下。隔壁的邻居覃大妈，一直都弄不明白，胡翠兰伺候起伍传胜来，怎么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五、胡翠兰和伍传胜爱情神话的结晶：创办了张家界市唯一的“乡村无人超市”，生意红火。
    山上、地里的农活，都需要自己打理，把丈夫一个人放在家里，整天没有事做，那还不把他憋死呀。胡翠兰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胡翠兰和伍传胜多次商量后，决定在村部边上开办一家日杂店，被乡亲们誉为“无人超市”。
    因为伍传胜手脚都不方便，不能帮顾客拿货取货，也不能收钱找钱。但是，伍传胜脑瓜子好，会说话，会算账。所以，超市里就摆了一个篮子，顾客自己往篮子里给钱，自己找钱，然后自己拿货取货。伍传胜只是帮着算一下账而已，那不是跟不要人看守一样吗？没人看守，那不是“无人超市”是什么？
    因为胡翠兰在村里人缘好，“无人超市”的生意十分红火。为此，伍传胜被评为永定区十佳模范复员军人，张家界市复退军人创业模范。2005年，中共张家界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卢建国来到“无人超市”看望伍传胜、胡翠兰夫妇，十分赞赏“无人超市”的做法。2006年，张家界市民政局局长田吉福看望伍传胜、胡翠兰夫妇时，对“无人超市”赞不绝口。2009年，永定区民政局将全区复退军人自强创业现场会摆在了“无人超市”。
    二十年来，永定区教师进修学校的老师吴发武，每一次回到军家垭村，总是要和伍传胜拉家常，在“无人超市”购买生活用品。目前已经退休的益阳市益阳县原人武部部长李忠义，每次回到教字垭镇，总是对伍传胜和胡翠兰夫妇“自强不息，志不可摧”的精神和行为竖起大拇指。

    六、绝食自杀未遂之后，来世还要做夫妻。
    伺候瘫痪丈夫无微不至，精心抚养两个儿子，对伍传胜的父母极尽孝道。二十年的光阴，不是一朝一夕。岁月在无情地老去，可是埋藏在岁月深处的那些记忆，对于胡翠兰这个土家女人来说，永远都不会磨灭。
    1996年，因为丢不下伍传胜，胡翠兰没有见到身患癌症的父亲胡开杰离开人世的最后一面。“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为了照顾伍传胜，而没有给自己的父母尽到孝道。”当回想起那个曾经多次鼓励伍传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曾经多次给伍传胜洗脚、按摩的父亲离开人世，弥留之际还在念叨“翠兰，翠兰，翠兰，翠兰”，自己却不在身边的时候，胡翠兰总是心如刀绞，痛哭流涕。
    就这样，因为伍传胜，胡翠兰的父母亲都是在没有见到自己最后一面的情况下，无奈地先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伍传胜说：“我主动提出过离婚，多达10多次。可是她一直回绝，坚决不离，要和我一起带大孩子，给我治病。”
    面对我们的采访，胡翠兰说：“我娘家的姊妹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我接到吉首去开店子。我二姐胡翠香和我的关系最亲密，总是鼓励我战胜困难，对他千万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也就是要我自始至终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千万不要变相把他早早折磨死，好早一点解脱。”停顿良久，胡翠兰接着说，“我二姐经常跟我说，你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得到一些东西，也会失去一些东西，你始终都要做出正确地选择，而不是错误地选择。我二姐还经常到保靖打药酒，到沅陵去抓药，亲自送到张家界来，为的就是给他治病。”
    军家垭村原党支部书记伍良锐，是伍传胜的三叔，他说：“胡翠兰这样的好媳妇，宽容，善良，世上难寻。”
    2008年夏天，伍传胜和胡翠兰唯一的一次吵架，让胡翠兰进退两难，再也无法忍受，只好带着儿子伍创和伍生，回到了娘家姐妹那边，准备在吉首开干洗店，租了门面，买了机器。悔恨不已的伍传胜，虽然有自己母亲的伺候，可是茶饭不思，绝食长达一周，被送往教字垭镇卫生院进行紧急抢救了整整四天四夜，才把他从死亡线上拉扯回来。可是，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伍传胜，继续绝食。
    眼看着伍传胜继续绝食，就要死去，三叔伍良锐和村支书伍传现只好一起来到吉首，寻找胡翠兰。得知伍传胜为了自己多天绝食，快要死去，胡翠兰心如刀绞，泪如雨下，马上退了门面，卖了机器，疯一般地往张家界赶。赶到教字垭镇卫生院，扑到伍传胜身上，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胡翠兰已经是泪流满面，“你个没良心的，你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怎么办呀？”
    “人间有真情，世间有真爱。现在这个社会，人们一般都不会相信人世间还有相互真心付出的真爱。但是，通过妈妈对爸爸的付出，我相信人世间绝对有真爱。”胡翠兰的大儿子，正在广东省汕头市某部队服役的伍创，接受我们的电话采访时说。
    “不放弃未来，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治疗，继续伺候。万一治不好，也可以延长他的寿命，直到他离开人世。”采访结束时，胡翠兰眼里噙着泪水，对我们说。
    我们知道，这是一个土家女人朴素、直白、勇敢的爱情宣言。

附图片说明：
1、让人肃然起敬的土家女人胡翠兰。
2、瘫痪二十年的退伍军人伍传胜。
3、胡翠兰正在给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伍传胜喂饭。
4-15、胡翠兰正在服侍伍传胜上床睡觉。
16、伍传胜当年后脑动手术的地方。
17、张家界市永定区教字垭镇军家垭村原村支部书记伍良锐（左）和现任村支部书记兼村主任伍传现（右）接受采访后合影。
18-19、 伍传胜的残疾人证书。
20、 伍传胜、胡翠兰的身份证，以及夫妻俩与胡翠兰母亲在一起的合影。
21、 每天，伍传胜都需要依靠大量的药物维持生命、稳定病情。
22-23、 伍传胜自勉：自强不息，志不可摧。
24、 伍传胜被评为全区十佳模范复员军人。
25-26、 伍传胜被评为张家界市复退军人创业模范。
27、 伍传胜的大儿子伍创在胡翠兰的支持下，继承父志，也成了一名光荣的军人，现在广东省汕头市某部队服役。
28、 伍传胜、胡翠兰夫妇“无人超市”的工商营业执照。
29-30、 张家界市唯一的“乡村无人超市”外景和内景。
                                                            2010年8月22日于张家界感动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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